奥斯瓦尔德(中)和在明斯克无线电厂的同事合影
50年前的11月22日,美国总统肯尼迪遇刺,震惊世界。曾经叛逃前苏联的美国人李·哈维·奥斯瓦尔德被认定是凶手。BBC记者斯特恩最近在奥斯瓦尔德生活过2年多的白俄罗斯首府明斯克采访,发现那里的人拒绝接受他是谋杀犯。
铁托 维茨回忆说,“我真很喜欢那家伙。”
李·哈维·奥斯瓦尔德(Lee Harvey Oswald)叛逃后,于1959年 被送到白俄罗斯首府明斯克生活。当时还是医学院学生的恩斯特·铁托维茨(Ernst Titovets)和他成了朋友。
两人一起去跳舞、听音乐会,他们都喜欢开玩笑,喜欢穷追女生。
铁托维茨能讲流利的英语,奥斯瓦尔德认识后来的妻子玛丽娜时,铁托维茨还扮演过“助理红娘”。
离开明斯克一年多以后,李·哈维·奥斯瓦尔德扬名世界
那么,听到奥斯瓦尔德被定为刺杀肯尼迪的凶手后,铁托维茨是怎么想的呢?
今年75岁的铁托维茨说,“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深信,奥斯瓦尔德是无辜的。他根本没有杀人的能力。”
曾经是美国海军陆战队成员的奥斯瓦尔德20岁时来到前苏联,他以自己是马克思主义者为由,提出加入苏联国籍的申请。
彼得·萨沃德尼克(Peter Savodnik)关于奥斯瓦尔德在明斯克生活的新书《闯入者》(The Interloper)于本月早些时候出版发行。萨沃德尼克说,当时,奥斯瓦尔德说,他掌握美国U-2侦察机的秘密。不过最开始,克格勃并不太感兴趣,拒绝了奥斯瓦尔德的申请。
但是,奥斯瓦尔德在旅游签证到期的当天割腕。苏联当局担心,如果他再次企图自杀,会演变成一起国际事件,因此决定让他留下来。
他们把奥斯瓦尔德送到了明斯克。明斯克天高皇帝远,和去西伯利亚可能区别不大。他们还给奥斯瓦尔德在当地的无线电厂安排了一份工作,并在市中心给他安排了一套一居室。
奥斯瓦尔德在明斯克结识了妻子玛丽娜,女儿1962年出生
作为明斯克为数不多的外国人之一、仅有的美国人,奥斯瓦尔德成了热门人物,他自己也很喜欢成为别人注意力的中心。据说,他经常造访公寓附近的女生宿舍楼。
英语翻译、当年的女大学生茵娜·马尔卡娃(Inna Markava)说,“他经常事先不打招呼、不请自来,敲敲某个女生的宿舍门,说,嗨,我来啦。就这样,在那儿呆2、3个小时。”
茵娜说,“奥斯瓦尔德喜欢当中心。记得我们一群人在一起,如果他觉得我们忽视他了,他会立刻提醒所有的人,他还在呢,不要忘了。”
克格勃密切注视着奥斯瓦尔德的行动,监听他的公寓,甚至记录下他最私密的那些瞬间。
铁托维茨说,奥斯瓦尔德怀疑 受到监视。记得有一次,他们两个人在公寓里到处寻找监听装置。最开始,铁托维茨误解了,他还以为奥斯瓦尔德要找“昆虫”(bug既可以译作昆虫,也可以译作窃听)。两人在公寓内摸高爬低找了一圈,既没在房顶上找到窃听头、也没在墙壁上发现摄像孔。
一直到苏联垮台之后,铁托维茨才意识到当年克格勃对奥斯瓦尔德的监视有多严密,给他在市中心分配房子都是有“预谋”的。
奥斯瓦尔德的公寓位于明斯克市中心有名的“共产主义大街”
铁托维茨说,“公寓地点是经过精心考虑的,很容易就能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最开始,克格勃以为奥斯瓦尔德是中情局间谍,俄语学得结结巴巴可能是故意装的。
获准查阅克格勃有关奥斯瓦尔德档案材料人为数不多,其中之一是诺曼·梅勒(Norman Mailer)。他在1995年出版的《奥斯瓦尔德的故事》(Oswald’s Tale)一书中透露,克格勃并没有监听到奥斯瓦尔德在亲密时刻透露出自己的真正动机,而是两口子吵架。
奥斯瓦尔德:你什么活儿也不干。
妻子:你搞过卫生吗?就一次?
奥斯瓦尔德:你早上10点才起床,整天什么也不干。
妻子:我需要睡觉。你不喜欢,可以回你的美国去……你什么都能挑出毛病;什么都不顺心,什么都不满意。
奥斯瓦尔德:你不讲理。懒惰、粗鲁。
萨沃德尼克说,奥斯瓦尔德“相信自己是马克思主义者、革命派”、到苏联去“干事业”,不过,他叛逃的深层原因更多的却是出于“心理、而不是思想”因素。
萨沃德尼克说,“我认为,他去苏联是因为在别的地方不合群,他是一个绝望、孤独的年轻人,觉得自己到了苏联就能获得挽救。”
茵娜在奥斯瓦尔德昔日公寓的阳台上,一旁是现在公寓的主人
萨沃德尼克说,在结识玛丽娜·普鲁萨科娃之前,奥斯瓦尔德曾向另外一位名叫埃拉·日耳曼(Ella German)的女人 求婚,埃拉的拒绝“加深了奥斯瓦尔德的孤立、愤怒、异化感”。后来与玛丽娜的婚姻生活并没有扭转他的心态。
铁托维茨注意到,奥斯瓦尔德开始对在苏联的生活非常不满,有时候还大发脾气。
他回忆说,每一次我们谈到苏联的和美国的区别……有时候我会说,你们那儿对有色人很不公平。他承认,但是随后会反驳,你们这儿的人生活像奴隶。
我在明斯克访问过的人,谁也不相信奥斯瓦尔德刺杀了美国总统。
当然,这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相信朋友,是人的本能。尽管如此,想到奥斯瓦尔德的名字和我们这个时代发生的最震撼人心的一起刺杀案有关,听到这么多人说了这么多关于他的好话,心里还是感觉很异样。
我在一家咖啡馆采访奥斯瓦尔德从前的同事弗拉季米尔·奇多维奇(Vladimir Zhidovich)。和所有的人一样,弗拉季米尔也说,奥斯瓦尔德是“好人”,他根本无法想象他会是杀人犯。
临别前,弗拉季米尔请我帮个忙。他说,你如果有机会去德克萨斯 ,能不能代表他本人和无线电厂的同事,到奥斯瓦尔德墓前献上一束花?
这个请求让我大吃一惊。我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一方面,我们说的可是奥斯瓦尔德,那个暗杀了举世闻名的政治家、不可逆转地改变了世界历史 进程的凶犯;另一方面,弗拉季米尔的请求确实是发自内心。
到底怎么办?我还没有拿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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