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返中美的旅客中有一个特殊的群体,圈内自嘲为“候鸟”,他们要在每年规定的时间入境美国,目的:照顾第三代。这群候鸟——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六七十岁还会如此折腾过上半年美国,半年国内的迁徙生活。
候鸟完成一次迁徙,或许要穿越几十个国境线,只要有强健的体魄和正确的方向感,一定能到达目的地。爷爷奶奶们要是具有候鸟的那身本领,他们也就不会有出入境的困惑。在入境美国时,这群候鸟最大担心就是被官员叫进海关“小黑屋”。关于“小黑屋”的传言远远多于走进“小黑屋”的人,所以“小黑屋”真实面貌的陈述和小道的传播众寡悬殊,人们听到更多的是夸张的小道消息,于是在候鸟中“小黑屋”是一种神秘的存在。
大约在十年前,我入境俄罗斯被叫到小屋里约谈过十几分钟。其实,在小屋里什么也没有发生,喝了一杯水,和边境官员聊了十分钟天,一些无关痛痒的闲聊。在那次以后,我发现每次出入境都很不顺利,都会出现或长或短的“卡顿”现象,递上护照,海关官员朝我打量一番,然后将护照交到里面去,让你站在原地干等,官员没有一个问题,只是无聊地看看你脸,看看你手,实在没啥看了,站起身伸出头看看你穿的鞋。后来我知道,那段卡顿时间里,有人在办公室核查我的护照、签证、行李。这样的卡顿持续有一年多的时间,后来出入境变得顺畅,反倒感觉不习惯了,一次我笑着跟出入境官员谈起了曾经的不公遭遇,他笑着说,也许怀疑你与一起案子有关,如今这个案子破了,也就没你事了。如果俄罗斯那间屋子也算是“小黑屋”的话,那我也可算是有过“小黑屋”经历的人。
和俄罗斯小屋一样,美国海关“小黑屋”也有门有窗有灯,不小,更不黑。“小黑屋”名字从何而来?我猜想“小黑屋”是这样诞生的:入境手续通常是在大厅柜台办理,有时也会突然叫你去办公室完成进一步的询问。这个具备细节审查条件的办公室就是民间传说的“小黑屋”。它的确切身份也可以理解为美国海关的接待室。由于人们对它不了解,但凡被领进屋的人心生恐惧,因恐惧产生害怕,而害怕往往与黑暗有一定的关联,接待室的屋子与大厅相比,又小了很多,小还有神秘的意思。也有人说,因为要求每个进屋的人关上手机等一切通讯设备,人瞬间变得与世隔绝,宛如跌落到了一间乌漆墨黑的小屋子。其实小黑屋的名字由来不重要,在了解了“小黑屋”的真实身份后,走进这间屋子就不会过度紧张,神情自若面对海关官员提问,这才是重要的,在那种场合自信尤为重要。被拒绝入境的多半是从“小黑屋”出来的人,这话没错。但是,这和进“小黑屋”约谈的人多半被拒绝入境是俩回事。
我不敢想象,走出“小黑屋”被拒绝入境的候鸟心情。在上海美国领事馆签证处,我遇到过一对来自贵州的老夫妇遭拒签的事件。每每想到这件事情胸口便扎扎的疼痛,真不忍心去回想那个场景。那天,我办完签证,他们在底楼大厅,互相搀扶着,东张西望。我从他们身边走过,老太认出了我,手伸过来拽住我的手臂,问道,过了吗?我说,护照收了进去。老太大声哭了出来,不明真相的旁人纷纷向四周闪去,像蔓延的涟漪,而我们仨成了湖心。
老太哭着向我倾述了一场“灾难”。女儿在西雅图临近生产,怀得还是双胞胎,不料产期提前了一个月,乱方寸的还有更大的突发事情,女儿的两胎只诞生了一条活生命。心急火燎的老两口,这次带上了去美国的行李,机票也买了,准备拿到签证直接飞美国。这下好,落了个拒签。老头说,美国去不成,家也难回啊!我说,为什么?山里人,为了给他们饯行,一个小村子热闹了整整一个星期,酒也喝了,礼也收了,回家怎么交待?一旁的老太晕了过去,把我急得满头大汗,我也没了方向,一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六年过去了,这对老夫妇最后见到女儿没有,甚念。也许因为自己也加入了候鸟队伍,每当想起这件事情,心里泛起的疼痛非但没减弱,还有加剧的感觉。都说候鸟去美国是享受天伦之乐,谁知个中别样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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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重来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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